搜尋此網誌

9/29/2014

新疆●刻板印象的反思





自新疆回臺也一個禮拜了。這次的旅途中,有很多驚豔的風景、有趣的旅遊回憶;然而,今天我想和大家分享的,是關於新疆這個地方,我所抱持的原來刻板印象,與回來臺灣後我的改變。

現今的此時此刻,香港正為了自身追求的理念奮鬥。我們說:『今日香港,明日臺灣。』而事實上,除了香港,新疆也是如火如荼的發生許多事情,如果我們真也走上了這條路,那麼除了香港,我想我們也得說:『今日新疆,明日臺灣。』


大家對於新疆所抱持的印象是甚麼呢?如果近幾年都有持續關注"國際"新聞的話,那麼之於新疆,想必接著意識到的,就是"恐怖"、"暴亂"之類的字眼了。

任何事情,總是無風不起浪、無火不生煙。新疆這個地方,若要說起暴亂,最嚴重的就莫過於2009年的七五事件。事實上,新疆這個地方,大部分所涵括的區域,就是古時所說的「西域」,在這裡生活的居民,大部分包含各種民族,如維吾爾族、哈薩克族、蒙古族......等等,或者換另一套字詞來說,也就是中國歷史上常說的"蠻夷之邦"其中一處了。

這樣帶有貶抑性的字眼,隨著時代的演變,事實上也只是換了一套衣裳包覆著,新疆二字,在歷史上的由來,本身含有新闢疆土之意,當然所謂新闢,是以歷史上某一朝代的立場來看,而就綜觀整個時間長河,疆土自然是「山河依舊在而人事已非」,新與舊,時間與空間的定義也就因人而異了。

問題是,新闢疆土,是闢誰的疆、誰的土呢?又曾幾何時,這個區域的多數民族,變成了漢人口中所謂的"少數民族"了呢?

這樣想來是不公平的,加上語言、加上宗教等文化上的隔閡,於是,疆獨一理念便應運而生,更激進者,則就發起了多起暴亂事件。

而這也就是為甚麼此時此刻,全中國武警部屬最多之處,會集中在新疆首都-烏魯木齊這個地方了。

事實上,來到新疆後,實則離開烏魯木齊到各區域流連俊山秀水的時間,約莫10天(可可托海、喀那斯、禾木、布爾津、吐魯番......),而待在烏魯木齊這個都市本身,則有將近5、6天的時間;而其中「二道橋」這個地方,更是反覆去了約5、6次,因為在烏魯木齊這個地方,這裡是維吾爾族最多人的地方,幾乎沒有漢人,就連旅途中在公交車(公車之意)上的一個當地人小女孩也說,她到現在,還沒有去過二道橋一次。

來新疆前,對於相關新聞與政治就已經有初略了解,而二道橋這個地方,也正是七五事件當時的重災區。所以對於一個初來乍到的我來說,新疆之於我的刻板印象就是一個到處緊繃、如戰火隨時觸發的感覺。

而和大家報告的是,事實上走在新疆,尤其是烏魯木齊這個都市裡,確實到處都有警察、到處都有安檢,甚至沿路每幾個路口,就可以看到一個裝甲車旁配著幾名武警,然後拉起封鎖線。聽我這樣描述,你可能會覺得恐怖,但若是我的描述再加上許多來來去去談笑風生的路人,一群剛下課繫著紅色巾領的小學生們,嘻嘻笑笑的一個個經過裝甲車與武警的身邊時,感覺是否又不一樣了些?

所以這裡我想提到的第一個刻板印象與實際情況上的差異,關鍵就是取決於媒體渲染的廣度與其所能觸及的深度。如果一個媒體被控制了,或是有意識的選擇性報導,讓你認為這裡非常恐怖,接著讓你不自禁的去聯繫想像引起恐怖的幕後者,那麼更恐怖我想就在於,對於某一族群、對於某一文化的不信任感與鴻溝就會越來越深,後果將是不堪設想。

關於這個部分,我想舉一個例子。在新疆,一個因緣巧合下,我碰到了一位大哥,這大哥是一位很有學問的中國人,而且歷史古往今來,說的是讓我感到津津有味,而且思想不因身處中國而受牽制,言語之間對於時政也是犀利不已,於是我們相談甚歡乃至深夜。我問他,為何身處中國卻能知道這麼多事?他的回應很是值得玩味:「越是清楚的禁止,越是挑起我們想知道的慾望,因為它帶著你思考的第一件事,就是為甚麼要禁止。」

在相談的尾端,這位大哥和我說,新疆已經被扭曲,外面的人,根本無法了解真正的新疆平時的一切,所以他默默地派攝紀錄片,要記錄下這些最真實的一面,而他也曾因拍攝維族小孩幫人擦皮鞋的過程被公安發現要求刪掉。你可能會想說,這樣的畫面有必要這麼嚴重要求刪掉嗎?但如果再深入思考為何當局不願意讓這樣畫面流出時,箇中原由就值得大家思考想像了。

由於拍攝紀錄片在中國,尤其默默在新疆是件危險的工作,由此可見這位大哥的決心與努力。最後我們很感動的結束了談話,他也勉勵我許多事情,而其中更多細節也為避免不必要的紛擾,在此也就不再贅述。

而另一個我想提及的刻板印象與實際情況上的差異,在於漢人與維人之間的相處、衝突、想法上我所觀察到的現象。

直接點破我所觀察到的漢人態度,很自然地分成兩類:第一類是認為我們不夠了解維族人,應該放下成見多去接觸理解;第二類則是鄙視維族人,認為之前事件是維族人先動手打漢人才引起。而後者這類型的人,其實占的並不少。

那麼我呢?走在熙來攘往、充滿維吾爾風情的二道橋中,除了一般遊客常去的國際大巴札外,也因誤打誤撞,走進了別處屬於維吾爾族自己的傳統市集。

走在其中,幾乎看不到一個漢人。

和維族人接觸中,我在那裏買過無花果、吃了抓飯羊肉串,為了上裡面的衛生間而繳了一塊RMB走到某個有許多小房間的地方......,身旁同行的一位漢人更因不小心撞到一位維族老先生,差點被打(如果了解七五事件及其後來相關事態發展,不難想像當我在二道橋碰到這事時有多麼緊張), 我必須要說,有好相處的維族人,也有故意不理你、或是多收錢的維族人。但我必須要再重申一次,或許想去新疆的朋友曾有看過一些遊記,內容可能曾提及所面對的一些不友善維族人,事實上我所認識、我所經歷、加上我所了解此時此刻時空的背景,大部分的維族人,是很友善的,或者換另一種更好的說詞,是和你我沒什麼兩樣的。

這裡就要舉一個我在那親身碰到的例子。由於種種機緣巧合,在那遇見了一位維吾爾族老先生,更與他吃了一頓飯;事實上,除了維族身分,他同時也是中共的官員(後來回台灣後根據我所了解資訊去研究,確實有此人)。因為一些原因,在路上我不斷地和他交談,而在吃飯的最後,他突然很真摯的、用著不流利的漢語和我說了一些"禁語",包含他實際立場以及維族人的想法等等,而我竟然看著他的眼神聽到激動得流下淚來,因為當你完全的、試圖用盡同理心去換位想像對方身處的一切時,而我自身又已了解其他不同立場的漢人、以及在台灣時我所接觸的資訊的一切時,瞬時的一些東西一但同時兜在腦中,情緒難免就這樣流露出來,說來事後想想也很是不好意思。

後來這頓飯自然就被這先生請了,而這先生也和我說,他很欣賞台灣,台灣人比起"這裡的人",來的有文化多了,要我好好珍惜。

是阿,維族先生都這麼說了,那麼身為台灣一分子的我們,有意識到我們身處的一切是多麼珍貴了嗎?

這次在新疆之旅中,我遇見了很多來自中國的朋友,無論有無來過台灣,都一致認為台灣是個不該被中國統一的地方,也和我分析了一些緣由,更遑論來自香港的朋友了。所以我們對於中國大陸人的刻板印象,也應有所修正,在現在的局勢中,已經不向過往,其實很多人,尤其是年輕一輩的中國知識分子,很多人已經開始在反思,甚至了解台灣是個多麼重要需要珍惜的地方。

所以回過頭來,身為台灣的一份子,有多少人真的了解台灣是多麼一個可貴的地方?我想,當我們為自己設定台灣統獨立場前,不是只是一味想著"就是想回歸中國統一",或是"台灣非獨立不可",我們都一定要先承認的一點就是台灣實質上在國際中所謂主權國家的存在上是存有疑慮的,也更因此這並非只要默不作聲,別人就因此認定我們是一個國家;在這樣關鍵時期,理當先去思考未來該走怎樣的路,並為之努力,這歷史的巨輪才有可能再次推進嶄新的一頁。

而我想說的是,如近日蘇格蘭獨立公投,可以看見的是,所謂獨立與統一,應該是審慎思考一個區域的未來後,所下的抉擇,而非只是個不經思考就先行供奉的信仰;那倘若你問台灣究竟應不應該被統一?看看新疆,看看香港,若這是你認真思考後所認定台灣應該走的未來,那麼就統一吧。

以上此次新疆行一點小心得,與大家共勉之。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